早上六点,63岁的周素芬轻声起床,热了小两口的皮蛋粥和肉包子,还给2岁多的孙女做了早餐。
根据儿媳的要求,蛋奶不能少,水果切成小块,只吃鳕鱼、鸡胸肉等白肉,撒一些盐,煮蒸,打肉松或撕成丝,孩子容易消化吸收。
六点四十分,天亮了,周素芬轻轻敲门叫醒熟睡的小两口。
两人吃了早餐出去上班,小孙女刚醒来,遛宝宝,买菜,洗衣服,做饭的一天就开始了。
此前,周素芬和妻子在深圳呆了8年,带着大女儿大宝和二宝。
后来,小儿子生了一个孩子,没有人带孩子。他喊着要父母一碗水。周素芬不得不独自去上海。
“唉,为了孙子孙女,我和妻子分居了,济南也有4个、五年没回去了……”
一声哀叹,听得人鼻尖发酸。
老两口周素芬是典型的“老漂族”,又称“随迁老人”。
卫生委员会发布的数据显示,中国有1800多万老年人随迁,占中国流动人口2.47亿的7.2%,其中43%是离家带孙子的。
为了让孩子们能够轻松地工作,少忙碌,这些应该照顾自己的老人,决定放弃安静的晚年,离开家乡,不怕遥远的旅程。
过去,父母在那里,不远游。
现在,父母和孩子一起走。
周素芬来上海半年多了,日常生活雷不动,很单调。
早起做饭洗碗,拖地洗衣服,然后推孙女去菜市场,然后回到社区花园晒太阳,然后赶回家做午饭,儿子回来吃饭。
午饭后和孙女一起小睡,为了防止孩子中途醒来,周素芬要轻轻地把手放在背上。
孙女睡觉的时候,要和奶奶一起玩,夹小球,搭磁力片,拼图,讲绘本,不喘气。
大约四点半,周素芬打开电视放动画片,小家伙离开玩具坐在沙发上,老太太一头扎进厨房,为家人准备晚餐。
她精心准备了菜肴,仔细挑选了枯萎的部分,用洗涤剂冲洗了几次,切成切片,整齐地码在盘子里,装满了炉子。
儿子儿媳累了一天,晚餐要丰盛一点,让孩子满足贪婪,放松。
备菜间隙,周素芬探出头来看孙女,祖孙俩还时不时地唠叨几句与动画有关的话。
儿媳说,这有助于孩子的思维发展,让她理解和记住动画的内容。
晚饭后,儿子打扫厨房,儿媳教孙女英语,周素芬下楼散步,放松疲惫的身体。
这个小社区有一个花园,花园里有一个清澈的水池,几条金鱼摩擦着水生植物,有趣而温暖。
独自坐在亭子里的周素芬看得很出神,觉得自己不如那条鱼。它伴随着水草,却形影相挂,远离爱人的山水。
回想起以前在深圳,他们的老两口常常在夕阳斜影下悠悠踱步,也很惬意。
现在到了上海,她只能通过电话和妻子互相抱怨。老了,老两口反而“分居”了。
如今,她一个人在儿子家,常常觉得自己是个外人,做事要小心,不敢多说话。
虽然儿子和儿媳都是家庭成员,但周素芬经常感到孤独。
坐着,周素芬的眉毛突然皱在一起。
她想起了一件事。
在女儿家,阿姨做家务,她只陪孙子,不摔就碰。
有很多空闲时间,所以我经常戴着老花镜看各种育儿视频,学习一些补充食物,最好的是水果味的小松饼,我的孙子很喜欢吃。
因为配料简单新鲜,周素芬也给小孙女做了一些。但是当时媳妇犹豫了一下,只让孩子吃了一小块。
那天晚上,老太太起得很晚。她一走出卧室门口,就听到儿媳向儿子抱怨。蛋糕上没有火。
当时周素芬并不在意,后来发现冰箱角落里有一盘松饼,好像再也没动过。
想到这一点,她叹了口气,心里又增添了一份孤独。
不管做得多好,人们都不领情。
周素芬没有告诉任何人这件事,但她不再主动为孙女做儿媳要求以外的食物。
儿子和儿媳早出晚归,下班后给孩子和手机。
邻居关门闭户,只算点头之交。
除了打电话给妻子,打开视频,没有人和她说话。
周素芬的生活越来越安静。
与周素芬不同,杜秀丽和妻子一起来到北京,现在给儿子带孩子已经一年多了。
这对老夫妇在一起并不孤单,但最大的问题是和儿媳住在一起真的很不方便。
五口人挤在一间65平的两居室里,一对老人,一对小夫妻,一个一岁的婴儿。
一张折叠床作为沙发进门,茶几作为餐桌,几平方米的空间既是客厅又是餐厅。
从这两三步到厨房,只有三四米的橱柜,围着一个人勉强活动的地方。
虽然杜秀丽性格外向,一副藏不住东西的样子,但她其实也有很多烦恼。
无论是生活方式还是饮食习惯,两代人总是不能在一起。
房间隔音不好,老两口习惯早睡,但儿子儿媳爱晚睡,一个玩游戏一个追剧,让老两口睡得很晚。
杜秀丽是个健谈的人。她不在乎自己的陕北口音。她可以和任何人交谈,不管对方听不懂。在家和做饭的阿姨聊天,出去和社区里的村民聊天。晚上,她总能在小广场上听到强烈的声音。
媳妇听到她的大嗓门,偶尔会露出嫌恶的表情。
媳妇也希望杜秀丽能和孩子说普通话,不要总说陕北土话。
但杜秀丽听了,私下向妻子抱怨,这老了,还得学普通话?她说了半辈子的陕北话,不同的教育儿子很好?
除了不适应儿媳的生活习惯外,婆媳之间最大的矛盾是如何照顾孩子。
以穿衣盖被为例。
杜秀丽白天给孙子穿几件衣服,穿裤子和棉袜,午睡盖大人被子,从不让空调打开,说孩子受不了凉气。
结果媳妇下班回家,捂出痱子。
媳妇什么也没说,只是默默地给孩子脱下里里外外的衣服,空调该开就开,晚上睡觉盖个小被子。
奶奶很热,妈妈很冷,最后把孩子折腾了好几次感冒。
后来,杜秀丽忍不住向楼下的邻居吐槽,
“我儿媳很自私。她只是认为社区离她的单位很近。她从来没有想过这么小的房子有多不舒服。孩子们一天比一天大,甚至没有开放和滚动的地方。”
“我觉得她很挑剔,不是因为她买不起房子。她总是说几年,不知道有多少意思。”
偏巧这句话让媳妇听了,从此再也没有给过杜秀丽好脸色。
儿子受夹板气,妻子大气儿不敢出来,整个家庭沉闷得可怕。
杜秀丽有时会感到委屈。她和妻子每天都忙着照顾孩子和做饭。当着免费保姆的面,她仍然被各种各样的人抛弃。她想要什么?
想想老家的时候,东家串门,西边聊天,多开心?
准备来北京的时候,老姐妹都说要去大城市享受幸福,但是现在瘦了十几斤。这真的是“享受幸福”吗?
她真的很想回老家。
余广生夫妇从四川来到杭州,一手带大了小孙子,一家人都很开心,很少发生冲突。
因为这是一对开明的老人。
这并不意味着他们的三种观点与时俱进,而是他们从不干涉女儿和女婿的纪律,很少表达旧的教育观念。如果他们看不懂,他们会对孩子诚实。
虽然他们来杭州已经五年了,但他们总觉得自己是外国人,无论走到哪里都会受到不同的对待。
女儿所在的社区不仅面积小,而且没有散步和休息的小广场,这让广生夫妇特别不舒服。他们住了半年多,没有邻居知道。
因为外国口音,很多人会因为听不懂而误解他们,甚至表现出警惕。
出去坐公交车,发现公交车不免费,公园也要收票。
这不是钱的问题,只是因为公交车对外来人口不免费,景区免费门票只适用于当地人。
余广生强烈感到被排挤。
在这里快乐地生活了五年怎么样?他们总是两个局外人。
事实上,这些都不算什么,最现实的问题是在杭州,他们老两口的医保形同虚设。
人老了,总有一些这样那样的小问题,但只要一进医院,那笔钱就会被广生心疼。
因为他的医疗保险是在四川缴纳的,所以他必须自费去医院,需要长期服用的药物只能去家乡刷医疗保险。
在此期间,于广生和他的妻子回到四川三次,要求医生报销住院费,并开足够半年的药。
当他们回到杭州时,孙子兴奋地冲到大背包里寻找美味的食物。拿出一罐辣酱后,他脆生生地问:“妈妈,为什么里面全是爷爷的药?”
于广生叹了口气,“上次住院费,等了这么久,手续那么多,结果人家说报销不了,有个环节错了,对不起。”
事实上,于广生并非个案,因为医疗保险不能在异地结算费用,许多老人不能生病,不能住院。
只要看病,就要自己花钱,花孩子的钱,所以即使身体不舒服,也不要说,怕花钱,怕给孩子带来麻烦。
于广生有回老家的想法,但是女儿女婿那么忙,他不忍心孙子无人照顾。
于是摇头自言自语,“再等一次。”
有人说,“我们的成功速度必须超过父母的衰老速度。”
但是有多少人真的做到了呢?
目前,无数年轻人在努力工作的道路上,父母的帮助是不可或缺的,同时也加剧了父母的衰老。
正应那句话:“不拼搏养不起你,去拼搏累了你”。
这似乎是大多数奋斗的人痛苦而无法解决的矛盾。他们知道父母的艰辛,但他们不得不让父母陷入这种困境。
然而,许多年轻人只是低头努力工作。他们认为父母和他们一起吃得好,生活得好,但他们从未感受到随迁父母的真正痛苦。
有这样一个节目,采访“老漂族”的孩子。
主持人问:“给父母这么好的物质条件,你觉得他们快乐吗?”
他们不假思索,异口同声,“当然快乐!”
真的是这样吗?
在孩子们同意后,节目组在他们家里安装了监控。
在宽敞明亮的大房子里,一位银发白衬衫灰外套的老人慢慢坐下来,烧水洗茶,烫茶杯,倒两杯茶,一杯给自己,一杯放在对面。
“老太太,喝茶,香!”
然后,他拨出了一个电话。
那头接通时,老人声音洪亮地说:“老战友,是我,过得好吗?”
很快,他的话低了下来,“我不就是这样,孤独,妻子走了,儿子整天不见人……”
两位老人聊了很久。
电话挂断的那一刻,老人脸上的笑容消失了。
喝了一壶茶,他喝了一下午,身影是多么的孤独和悲伤。
在另一张照片中,孙女出去玩,大房子里只剩下奶奶了。
她静静地看着电视,很快就睡着了,突然又醒了。她左看右看了几圈,确定只有自己,然后坐在沙发上。
下一秒,她起身拿起抹布,擦了几次闪亮的茶几。擦完茶几后,她拿着抹布站在原地,犹豫了一下,不知道自己还能做什么。
镜头外,几个孩子泪流满面。
原来我不在身边,爸爸妈妈那么孤独。
为什么会有“老漂族”?
因为成千上万的父母愿意忍受离开家乡的痛苦,所以他们尽最大努力减轻孩子的一点负担。
把孩子托到大城市后,他们不得不陪他们走下半段。
如今,随着二胎政策的放开,许多年轻人选择生二宝甚至三宝,“老漂族”的压力倍增。
为了孩子的幸福,大半辈子从未分开的老两口变成了老“牛郎织女”。
由于代际鸿沟,他们和孩子之间总有一层隔阂,那种说不出的孤独和孤独,无人能诉。
由于缺乏社会保障制度和福利政策造成的“流浪感”,这些老人越来越觉得自己是“外国人”。
“老漂族”的根在哪里?他们到底该去哪里?
这不仅是个人问题,家庭问题,也是社会问题。
2016年,中国开始尝试跨省医疗结算政策。目前,已有31个省市实现了远程医疗结算和补偿,老年人“回国看病”和“慢性病药物难以购买”的困境得到了极大改善。
地方社会福利和公共服务也在继续实施。“十四五”结束时,中国将建设5000个示范城乡老年人友好社区,帮助“老漂人”融入新生活。
家外环境越来越好,家里的顾虑也需要正视和解决。
幸运的是,在这个世界上,许多孩子都知道如何体贴父母。
于广生的女儿女婿不忍二老晚年受苦,于是女儿换了相对闲暇的工作,既能上班挣钱又能接孩子。
在“老漂”的第七年,于广生夫妇回到了家乡,回到了舒适的生活。
杜秀丽偶尔听老乡说:“先有好婆婆,再有好媳妇。”
她像梦一样醒来,于是向儿媳敞开心扉,婆媳重归于好。
在屋檐下,心连在一起,才能换得和谐安宁,让“老漂”不再漂浮。
所谓“我的心安在于我的家庭,只有快乐而不悲伤”,也许意义就在于此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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